【尔时,世尊告大慧菩萨摩诃萨言:意生身分别通相,我今当说,谛听谛听,善思念之。大慧白佛言:善哉世尊,唯然受教。佛告大慧:有三种意生身,云何为三?所谓三昧乐正受意生身、觉法自性性意生身、种类俱生无行作意生身。修行者了知,初地上上增进相,得三种身。】
上一门佛直接回答了自觉圣智与一乘,并批驳了二乘之偏狭,指出无乘之乘方为一乘,然而无乘之乘并非断灭。无乘之乘是如来体;得体则必发其用:诸佛、菩萨应众生心,以无量化身方便而度化,这就是圣智一乘的妙方便相用——“意生身相”。
所以说完三轮体空之一乘,佛告大慧,我现在应当告诉你意生身的本质和特点了:有三种意生身——三昧乐正受意生身、觉法自性性意生身、种类俱生无行作意生身。修行者应该知道,初地菩萨了达妄想并没有实质自性,然后自觉修证,从而远离了妄想心识,上上升进,会证得这三种意生身。
也就是说,意生身须初地以上菩萨,是地上菩萨因为具备了无相正见,从而心地智慧光明显发而显现的方便度生妙用,完全不同于外道的神识出体。
【大慧,云何三昧乐正受意生身?谓第三、第四、第五地,三昧乐正受故,种种自心,寂静安住。心海起浪,识相不生,知自心现境界性非性。是名三昧乐正受意生身。】
大慧,什么是三昧乐正受意生身呢?初地菩萨初明心地,无量欢喜;二地去除尘劳积习,远离烦恼障垢,到三、四、五地,则成就忍辱、精进、禅定波罗蜜,本觉智慧之光迸发,能出入一切三昧而不着,是为三昧乐正受。
“种种自心,寂静安住”——三、四、五地菩萨出入于种种三昧,但是深知种种变化法相都是自心所现,所以对于这一切三昧境界,不取不舍,不即不离,始终安住在寂静湛然的心态。
“心海起浪,识相不生,知自心现境界性非性”——因为菩萨了知种种境界,无非是心海的浪花,不出自心的现量,皆是梦幻浮沤,实无自性可得,所以不会被其所昧却,认假作真,更不会沾沾自喜之,这就是“心海起浪,识相不生”。“识相不生”就是不生识相,也就是不会认假作真。
这就是三昧乐正受意生身,就是尽管相上示现种种三昧出入和法乐自在,而实际却心态寂静安然,并不住着。净名云:“不起灭定,而现诸威仪”,即为此也。
【大慧,云何觉法自性性意生身?谓第八地观察觉了如幻等法,悉无所有。身心转变,得如幻三昧及余三昧门。无量相力自在明,如妙华庄严,迅疾如意,犹如幻梦、水月、镜像,非造非所造,如造所造。一切色种种支分具足庄严。随入一切佛刹大众,通达自性法故。是名觉法自性性意生身。】
“身心转变”:即,同八地前的菩萨相比,身和心都有了质的飞跃。
“如幻三昧”:住此三昧则通达一切诸法如幻之理,又能随缘显现种种如幻之事。
大慧,什么是觉法自性性意生身呢?八地菩萨,这里说“八地”,是因为前七地虽具正见,但是俱生我执的习气还在,所以那时候的“意生身”还是要借助入三昧而升起,依然是有出有入的。待菩萨自觉修证,打磨习气,而上上升进到第八地时,彻证一切皆是幻化、悉无所有,不再丝毫动摇,古人常说“赤裸裸”、“净洒洒”、“皮肤脱落尽,唯此一真实”。至此,一切相、乃至有功用行,都不能撼动其心,所以第八地也称为不动地。这时候,习气不离自离,俱生我执荡然无存,彻证无我,所以正可以化现千百亿之“我”,这就是第八地“身、心转变”。
“得如幻三昧及余三昧门,无量相力自在明”——这时候就像大梦已觉,不复沉睡,彻证一切如幻,所以叫做得如幻三昧。复以此“如幻三昧”,而通证其余一切三昧,得无量化现之方便力用,神通自在。
“如妙华庄严,迅疾如意。犹如幻梦水月镜像,非造非所造,如造所造。一切色种种支分具足庄严,随入一切佛刹大众”——这时的意生身化现非常迅疾自在,就像我们的意念一样,我们凡夫的意念能随想随到,那么菩萨的意生身也是这样,能够迅捷就到众生所需之处。而且所幻现的化相,就像妙华一般庄严,如同梦幻,水中月,镜中像,虽无可把捞,但是却明朗显现,非常的逼真如实。虽然并不是真实的四大之能造和所造,却与能造和所造之一切万法一样,生动鲜活,具足一切色法的特点,种种细枝末节都具足庄严。
注意,意生身是否是“意”之所生?在本经里,只说如意念一样迅捷,故为意生身。切不可用我们的凡夫意去度量之,以为意生身是随便起意而生起的,起意攀缘是凡夫妄想,经云“慎无信汝意,汝意不可信”;而菩萨无意,所以才能应众生感而随处、随意妙化现之。
“随入一切佛刹大众,通达自性法故。是名觉法自性性意生身”——八地以上菩萨能以这样的意生身,随入一切佛刹度生,没有丝毫隔碍。这是由于八地菩萨通达了诸法自性本不生的缘故,所以能不生而生万法,无化而化身无量。
此为“觉法自性性意生身”。古德云“梦幻佛事,水月道场”;观世音菩萨倒驾慈航,随缘化现,千处祈求千处应,即为此也。
【大慧,云何种类俱生无行作意生身?所谓觉一切佛法缘自得乐相,是名种类俱生无行作意生身。大慧,于彼三种身相,观察觉了,应当修学。】
“无行作”:随缘化现,却无作意分别。
什么是种类俱生无行作意生身呢?就是彻证一切佛法无非本具,是为大乐之相,法尔本来如是,无须丝毫造作,一切万法,本是自心所现,尽为诸佛之化,还须更添作什么呢?
这就是“种类俱生,无行无作意生身”,古德云,“郁郁黄花无非般若,青青翠竹尽是法身”即为此也。
大慧,你们应当如实观照觉察,如实学习修证这三种意生身。
【尔时世尊欲重宣此义,而说偈言:非我乘大乘,非说亦非字,非谛非解脱,非无有境界。然乘摩诃衍,三摩提自在,种种意生身,自在华庄严。】
“我乘”:指我与我所未断之乘,即小乘。
“摩诃衍”:大乘。
佛此颂,连同上一门所说的“自觉圣智”及“一乘”也全部遣除:
一乘之相,非小乘、大乘;自觉圣智,非字亦非义;如来之法,非法理道谛,非事相解脱。然而如来所证,并非是什么都没有的枯寂境界。此无乘之乘,无言可说、无法可立、无境界可示人,所以,三种意生身正好依此而生,能随众生之感而示现多般度化,妙相无比,自在庄严。
所以,若学人发心纯正,一门深入地修行,证得实相无相,则习气不离而自离,妙用不起而自起。这里佛再三强调“非我乘大乘”,是怕我人到此,又执著于化相的妙用而偏离了无相的根本。须知若执著于化用之相,则入魔有份!所以佛在深入讲解了圣智一乘、引大慧入无相般若门之后,才引申介绍了三种意生化用。
其实,迷时,粘境界便上,就是诸佛菩萨慈悲,化身千百亿来度你;悟时则迷悟俱不存,翻作法身王,莫说山河大地,纵是三世诸佛、十方净土,哪个不是汝心之所现呢,一切妙相,都没在我们心外啊!
本门概要:
本门关键词“意生身”。此门承接上一门“圣智一乘”之所问,佛引申而答:诸菩萨如实修证“圣智一乘”后,便会外现三种意生身妙相。其中三、四、五地菩萨,能入正定正受,而现三昧乐正受意生身;八地内证一切诸法如幻,悉无所有,则身心转变,得生如幻意生身,外现无量化身,自在妙用,是为觉法自性性意生身;再上上升进,彻证法尔如是,本来具足,实无任何作意造行,名种类俱生无行作意生身。
然此三种意生身是诸佛菩萨为接引众生而随缘显现的方便妙用,所以最重要的还是学习其内证的本质——自觉圣智。如果一味耽着和追求外相的庄严,则入魔有份 。要证此一乘果相,则需要无漏无间智之修证,从而引出下一门的内五无间智。